第(2/3)页 后来的后来,海权战争结束,这些土著民士兵在一夜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谨慎乖巧的仆佣和威严冷漠的侍卫,仿佛是从公文堆里长出来的蘑菇和丁香一样突兀。 护国公柯文·埃温在公侯簇拥下穿过天鹅绒地毯,走上皇宫厅堂高处的古老王座,由五神教会的教宗与诸多大主祭主持仪式,为他加冕头冠。 最后,也就是几年前,副局长走进御书房,和皇帝柯文·埃温见面,看到他坐在当初那张桌后,前朝皇帝,柯文曾经的主君,册封他为摄政王的群岛统治者,就死在桌上。 没有脸庞的枯瘦头颅偏向一侧,血液在桌面蔓延如海,散落的器官碎片好似星罗棋布的岛屿。 柯文·埃温也被堆积如楼群的公文簇拥包围着,没有蛛网、蘑菇和苔藓,窗台的玻璃瓶插了一束郁金香。 时光在这间书房里格外漫长,就像凝结的松脂,把前代皇帝的血腥味封存着,似乎用力嗅闻依旧清晰可辨。 这便是尊贵者的世界。 副局长看着灯塔里的管理员,受赐者群体的生命是很短暂的,而此人依旧年轻,有着一张清晰的异域面颊,充满生命的活力,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。 没人知道柯文·埃温活了多久,有人看到他出席国葬仪式,衰朽迟钝像是七十多岁,有人看到他接见外国使节,言谈风趣,措辞稳重,又像是四十来岁。副局长自己亲眼所见,御书房里的皇帝既不老,也不年轻,五十多岁的样子。 守夜人和皇帝太不一样了。 他被受折磨的病患包围着,住在比御书房还要狭小的灯塔里,时间在这里是流淌的,人声嘈杂,脚步匆忙,一张张面孔来来去去。 短短一小时,他就已看到十几个病患放下忧愁和块垒。灯塔最神秘的区域就是手术室,副局长目睹残疾人和重病患者被带进隔间,随后以健全人的姿态走出。 他恍然,奇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,只是被遮蔽在平凡生活的表象下,显得毫不起眼。 维伦·珀尔的机械假肢技术,必然也起源于此。 副局长能观察出哪些病人对守夜人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,哪些又已经是他的信徒。 一想到这些人把一个短命鬼当作神明,副局长觉得好笑。这种人带不来长治久安,就像占星师说的那样,只是一团火,引发动乱,让民众的生命和帝国的疆土燃烧。后续世界重建,会变成什么模样,都和短命鬼无关。 这样的人无法成为政治领袖,短命的政权比一声响屁更加微不足道,人民和历史都不会记住。 也难怪此人会和野心勃勃的科琴·安彻勾结。受赐者本就是干这个的,用超自然现象拉拢人心,为军阀叛乱提供条件。 副局长开始后悔,自己不该把混账占星师找来的,如果让更多受赐者加入,就能持续制造奇迹,催生更多信徒。 时间流逝,下午三时左右,病患都已得到救治,留下心意礼物后道别离去,灯塔清净下来。 一个疤脸水手走了进来,瞥了副局长一眼,随后低声向守夜人说了些什么。 “让他再等等。” 疤脸的男子点头,正准备离去。 副局长很敏锐,立即开口询问:“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,他是我的朋友,现在怎么样了?” 疤脸再次瞥眼,脸颊抽动,似乎在笑。 守夜人说:“他将你打伤,暂时被关押起来。” “他很崇拜你。认为你是一场冲天的火。不过我却觉得你太危险。为了投靠你,向你表忠心,他用魔法击晕了我。不过,现在我可以确认你是一位友善正直的人。之前是我误会了。” 副局长努力观察对方的表情,同时流露出一分恰到好处的恍然与崇敬。 只是,他仍旧没有从此人的眼睛与面颊上看到什么沾沾自喜的神态。 于是他接着说:“维伦·珀尔子爵和我的关系很好,他经常鼓励同事们遵从老者的教诲。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,确实离不开老者的庇护,也认同这里的教派理念。所以我个人对承担这次调查任务,深感不安。” 眼前之人饶有兴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,像一片晴空,任凭他喊得口干舌燥,依旧云卷云舒。倒是一旁的疤脸露出嫌恶的模样。 副局长只觉得在走钢丝,生命如风中残烛,留给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。倘若拿不出一个满意的说辞,恐怕今天走不出石塔镇。 鬓角冷汗流下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