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0 审判-《异常测定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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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方清昼望向暗处的季和,问:“你倾向于这个人是谁?”
    季和身躯疲惫,导致声音带着懒散,字音拖得比平时稍长:“学校的老师,或者,当时跟老师一起过来的派出所民警,又或者是出于担心前来查看的村民。猜测他具体是谁,就目前来说不重要。”
    季和手腕一转,照向客厅通往厨房的昏暗走道,主动在前面领路。
    “天亮前这个人要打扫现场,还要藏匿尸体,时间有限。我们询问了周边的住户,由于村里发生了这样大事,当天晚上不少人失眠。一部分人起得早,一部分人睡得晚,结合各方口供分析,这个人没有用车辆来转移尸体,那只能是就近埋在老宅附近。”
    季和从后门走出去,左边是一片荒废的菜园,长满了杂草,此时被挖得坑坑洼洼。
    “我们在菜园里挖了一遍,发现只有四十公分左右的厚度是松软的泥土,从别的地里挑过来的。再往下有不少碎石块,土层坚硬,不便挖掘,不大可能把尸体藏在这里。雨下得稍微大一点,尸体就可能被冲出来,或者发出剧烈的尸臭,被人发觉。”
    小菜园里沙尘飞扬,惨白的灯光一打,人被蒙在粉尘纷纷扬扬的光雾里。
    影子是歪斜的,楼房是模糊的,白光的边缘笼着夕阳的血红。
    季和朝前方努努下巴:“唯一的选择,就剩那里了。”
    石头堆砌的围栏在漫长的岁月里倒塌了大半。警察们搬开一部分碎石块,在菜园外靠近林子的一片土地上埋头挖坑。
    季和关闭手电,放到地上,找了个能借力的地方撑着手,说:“不过有个问题,对于当天晚上的情形,许游翔形容说他听到许远整夜凄厉的哭声,这个不大可能。先不说当天下雨,会掩盖声音,这套老宅跟左右邻里有一段距离,我们去试了下,基本听不见多少声音。村里的老人也说许远是个不怎么会哭的孩子。就算他爸打他,他通常也是咬紧牙关强忍。许游翔的口供有异常,他是不是也受到了认知的干扰?”
    方清昼说:“不一定,人在每一次回忆的时候,都会受主观影响,对记忆进行一次覆盖调整,导致记忆跟现实出现偏差。小孩挨打会哭泣,在他认知里是人之常情,他会有这样的想法,不代表他说谎,或者被篡改了记忆。包括他看见民警半夜从许远家里出来的画面,也不排除是受村里人谣言的影响,混淆了现实跟幻想。毕竟他当时才十多岁。”
    她想了想,补充了个结论:“从我和他接触过的感觉判断,他没有受到项目的影响。”
    季和正打算说点什么,不远处传来一青年刻意压低的呼声:“挖到了!是不是?”
    人群顿时围了上去,四面八方的光源聚焦着照亮坑底,中间的人跪在地上,扫开上面浮着的一层沙土。
    季和也瞬间站直了身,朝着窃窃私语的方向望去,见他们加快挖掘的节奏,肌肉很快又放松下来,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,讳莫如深地道:“方清昼,我有话想跟你谈谈。”
    周随容听出是觉得自己碍事,耸了耸肩,把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在方清昼身上,自觉转身进屋。
    季和走向角落,到了确认周随容听不见的位置,才开口道:“在许远心里,他认为是他逼死了他的父亲,他跟凶手没有区别,所以这么多年耿耿于怀。”
    方清昼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,说:“可能。”
    季和挠了挠腮,看起来莫名有些浮躁:“我捋不清楚。许远——严见远,这么大费周章,引导我们找出他父亲的尸体,目的是什么?”
    方清昼感觉她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。
    “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。他为什么选择背井离乡?11岁到14岁之间去了哪里?靠什么谋生?为什么要在14岁的时候偷渡去往Y国?又为什么要在人生难得走向平顺之后,忽然开始自我毁灭?”方清昼顺着她的话题回应,“一个人突然发疯,总会有一个诱因。”
    “梁益正结婚不是诱因吗?”季和说,“梁益正事业有成,婚姻美满,却是他悲剧的导火索。”
    “梁益正?他还不配。”方清昼不假思索地道,“你看过严见远的履历吗?他14岁偷渡到Y国,不到半年就靠着一张脸和独到的眼光在外网混得风生水起。梁益正大学毕业那年,他的公司已经为他收割到一笔巨额财富。虽然发家的路子不算正派,借鉴了不少国内项目的创意,但是每一个风口都没赌错。梁益正的MCN公司在国内小露头角的时候,严见远的企业已经招揽到一批顶尖人才,成功实现转型。他根本不会把梁益正那点蝇头小利放在眼里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仅是因为梁益正过得好,严见远就心生不平决定复仇,那么早在梁益正靠着反霸凌的人设走红网络的时候,他就可以通过水军毁掉他的人生,毕竟梁益正的故事并不是完美无缺。
    “如果他是想通过折磨梁益正的精神来达到对自我的救赎,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,只需要站在梁益正的面前,让对方屈服于自己的财富,深陷嫉妒、憎恨、辗转不安,又无可奈何。梁益正一定比现在痛苦得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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