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哎呦呦,不敢当不敢当!” 孙维贤笑容满面:“明威还是称我德辅便是,虽虚长些年月,但在你面前实在不敢称兄啊!” 海玥微微一笑,并未多言:“请。” 孙维贤坐下,寒暄客套了几句,将手中提着的锦盒取出:“今夜唐突造访,实在冒昧,寒舍恰有套蒙尘的文房旧物,常言道宝剑赠英雄,还望明威兄莫要嫌弃!” 说罢,打开锦盒,先是执起墨锭:“此墨乃米元章古法所制,松烟中掺着龙脑香,据说百年不散!” 转而轻叩澄泥砚:“歙州老坑的金星眉纹,黄庭坚当年最喜这款!” 再掀开那叠笺纸:“易安居士写‘帘卷西风’时,用的正是这等燕子笺!” 听到这里,海玥已经觉得有些眼熟了,待得孙维贤再往下说:“这支笔杆是郑和下西洋带回的犀角做的,之后再没有这么大的犀角了,笔套平常些,是蓝田玉雕的,取个口彩而已……” 最后又拔起了笔套,露出了红里透亮的笔毫:“最难得是这笔上的毫!是正德九年,云南的土司套了一条通体红毛的黄鼠狼,用其尾毛做的,给很多人看了,都说一千年只怕也只有这一支呢!” 海玥有些绷不住了。 不对啊! 这不该是嘉靖三十年的,怎么挪到正德九年去了? 当然他也知道,这不见得就是一套,送翰林嘛,文房四宝确实最为合适。 海玥并未推拒,也没有收下,而是直接问道:“德辅此来莫非也是得知了那件事?” 孙维贤目光一动:“何事?” “当然是因此次黎渊社贼人被捕,交代出了触目惊心的同伙名单,接下来该如何处置的问题!” 海玥道:“范景庵供述的名单,你看过了吧?” “看过了……” 孙维贤断然道:“这个贼子是自知必死无疑,恨不得将昔日的仇人统统拖下水,其中颇多攀咬,疯言胡话,不足为信!” 海玥看了看他:“名单上的江南巨商,不能查?” 孙维贤脸色郑重起来:“这可不能什么都查啊!” “然黎渊社事关谋逆,陛下不会饶恕,内阁更不会错失良机!” 海玥道:“此前反对征伐安南的臣子,多以国库空虚为由,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,内阁早有忧虑,却一直难以解决,如今机会来了。” 孙维贤明白了,神色阴晴不定起来。 沉默少许,他咬了咬牙,缓缓地道:“明威,你我之间不必虚言,黎渊社固然罪该万死,然江浙豪族平日作威作福、横行不法,历朝天子却皆难动其根本,何以如此?只因天下赋税多出于此地!纵使握有谋逆铁证,欲要根除这些大族,除非朝廷甘愿承受江浙动荡、漕运断绝、赋税痛失的惨烈代价,不然的话,还是缓一缓吧!” 在他看来,黎渊社的手伸得太长了,口号也太过冒犯,但凡它不这般嚣张地针对皇权,哪怕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,朝廷也不会这般如临大敌。 可即便如此,真正能动手灭除的,也就是范家这种中等规模的边商,顶尖的晋商参与到黎渊社的罪状里,都不至于有大的动荡,更别提江南地区的那群坐地虎了。 “安南战事确实缺少粮饷,支持长期的交战……” 孙维贤沉声道:“若朝廷当真敢动江南大族,以抄没之家资充作军饷,只怕这边尚在磨刀霍霍,那边漕运粮船便尽数搁浅,届时后方补给断绝,反倒要拖累安南战事,致令王师大败而归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