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昭苒】君子一诺(be)-《拯救关山小队,她是认真的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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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依稀记得那年秋日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,我故意把伞塞给了个被雨困在外头的姑娘,还惹得他误以为是有人借机抢夺,险些就要追过去将东西讨回来。

    “你若是怕弄脏了衣裳,或是……罢了,我背你回去就是。”

    可待到弄清了事情的原委,他虽无奈,却也依旧究竟噙了几分笑意地,顺了我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才不是怕衣服脏呢,我就是想让你背我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别那个表情嘛……好吧好吧我承认,其实也有一点心疼啦,早知道雨这么大就不要穿新衣服出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妨,若是实在心疼的话,我帮你仔细看着些。”

    阿昭……

    阿昭……

    你不在,那些只有我与你记得的,终是无人再提起。

    【玖】

    “清苒姐。”

    约莫是实在担心,一旁静静守着的阿盈到底还是上前来,扶着我站直了身子。

    一阵腥甜的味道伴着起身时顿时袭来的晕眩倏尔间涌了上来,胸腔处的沉闷感牵动阵阵钝痛,竟险些叫我一个不稳间重新栽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阿盈,你说……

    “他那个时候,是不是也会这么疼?”

    我曾那般惶恐他会在最后关头放弃生的希望,又因他允诺不再为阿明的死而要杨行远血债血偿而心安。

    却怎么也未曾料到,他竟会是因着护佑那个人,将自己留在了这片土地上。

    那日四夷馆里,他坦言不愿拘着我束着我时,我曾允诺必不会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,要他等着我回来;

    那日国公府里,我收到宁大哥带来的口信时,他曾允诺定会带着我平安回到梧都去,要我等着他回来。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等我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。”

    到最后,不过一方简陋潦草的坟墓,与一句再也无法兑现的诺言。

    君埋泉下泥销骨。

    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
    【拾】

    到底是没能来得及再去看看如意姐与宁大哥他们,便被阿盈半强制半劝诱地哄着,送回到了落脚的客栈。

    店家送来的姜汤用料重了些,一碗下肚后虽也确是暖了身,嗓子却不知怎的愈发疼痛,到了后半夜竟生生地咳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姑娘……姑娘!”

    只觉耳边阿盈惊慌的声音属实是闹腾了些,我微微侧过些身子,扯动嘴角道:

    “阿盈,回头得了空咱们可得跟那小二说一声,他们家的姜汤太呛,属实难喝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……您叫奴婢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不是阿盈,难道是如意姐?或者……媚娘?”

    床边女子的长相一眨眼便又是一副新的模样,可我实在懒得去揉揉眼睛回个神来,索性顺着脑子里那团乱麻,只消自顾自地嘟哝了下去:

    “如意姐,你这病才刚刚好些呢,找李镇业报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,咱们先养好了身体再说。

    “媚娘,上次我帮你备下的那些药材还够不够用?若是没了你就及时和我说,咱别的都缺,这玩意儿总归是不紧张的。

    “阿盈……阿盈……”

    愈发灼人的温度里,我越来越分不清两个阿盈的脸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依旧是礼王男扮女装的衣衫,正一面由元禄陪着在马上一路飞驰,一面兴奋地连声索着宁大哥和如意姐的夸奖;

    而另一个却着了大安摄政王妃的珠钗华服,与李同光齐驱并驾时,眉目间流转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从容不迫与绝代风华。

    “清苒姐……”

    “清苒……”

    “回家……我们回家……”

    回家……

    好想……回家……

    家在何方,何处为家?

    ——终不过年年难过、年年过。

    处处无家、处处家。

    【拾壹】

    一晃便又是三日已过。

    阿盈自外头进来时我正披着外衫对着桌上的白玉戒指发呆,于是便趁机劳动大安的摄政王妃亲自替我上了妆,又重新着了那件石榴红的裙。

    小姑娘自始至终都噙了汪滚动的泪,却又像顾忌着什么似地,始终未曾落下半滴来。

    “哭什么。”本想如同过去那般点点她的鼻尖,却又碍于身上实在乏力只得作了罢,“以后……要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清苒姐!!”

    退烧后的神智是前所未有的清明,我靠在她不断颤抖的身上半晌,忽而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阿昭,左家岭燧台上为护杨行远安危,长枪入胸,直穿心肺四寸;

    朗哥,合县首战中掩护十三哥射杀右贤王,自己却被数十箭扎做了血刺猬;

    元禄,为送军报不惜奔袭千里赶赴安都,生生耗干了本就所剩无几的命数;

    十三哥,在北磐军偷袭中被炸瞎了双目,又冲入战阵与其共同葬身于一片火海;

    宁大哥,阵亡前为北磐军数十支长枪穿透了全身,甚至遗体都被先锋带回当做了战利品;

    如意姐,携玉玺假意投诚与北磐王帐无数贵族同归于尽,留下的不过一方盛了生前最爱红衣碎片的衣冠冢。

    阿盈,为助庆国公稳定大安政权嫁作新任的摄政王李同光为正妃,自此结两国秦晋之好,终究将自己燃作了黎明到来前的最后一点火星。

    如何不痛……

    如何不恨……!

    若来到这里的意义不过是眼睁睁被时空的洪流席卷着亲眼见证种种,亲身经历生离死别之痛……

    又为何要让我来到这里?!

    【拾贰】

    前所未有的意识清明间,我又一次回忆起了那个梦。

    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

    有亲自背着我送我入花轿的如意姐,有她身旁护送好友接亲的宁大哥、朗哥、十三哥,有与阿盈一同凑在桌边喝酒聊天的小元禄。

    还有……

    迎亲队伍的正前方,从未那般意气风发的阿昭。

    花轿稳稳落地的那一刻,他眉眼俱带了淡淡的笑意,朝我伸出一只手来。

    ——一如无数个混沌的梦境里,我曾无数次梦寐以求的场景。

    “清苒,我们回家。”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“清苒,你……可愿意做我的娘子?”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“清苒。”

    “清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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