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温卿墨回头,摇头嗔道:“哎,淘气!” 说完,俯身,将一动不动的人打横抱起来,哼着方才用树叶吹的那支小曲儿,脚步轻松地离开了。 —— 凤乘鸾醒来时,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极尽绚烂奢华之能事的大红喜服,端端正正地躺在一张台子上,周遭半透的轻纱重重叠叠,而她正在这轻纱帐的深处。 这地方,似曾相识,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。 她从台子上跳下来,身上喜服华丽厚重,有些不方便,周遭,纱帐后,偶有人影幢幢。 “谁!装神弄鬼!”她唰地撕掉眼前纱帐,赫然吓了一跳! 面前立着的,是个妙龄少女,却张着一双眼睛,一动不动,浑然似个假的! 尸偶! 凤乘鸾一阵脊背发毛! 在无忧岛水下,见了那些尸煞,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恶寒和恶心! “温卿墨,你给我出来!” 她如一朵红云,穿过层层轻纱,疾风掠过,每一重纱帐后都立着一个漂亮的尸偶。 直到奔到前方,一面玄殇大旗高高挂着,正有人,一袭黑袍,发如墨染,正背对着她,认真摆放碗筷,听见身后的脚步声,那冰凉的声音就似含了笑,“你醒了?” “温!卿!墨!你把我弄来这鬼地方做什么?” “好久不见啊,怎么刚一睡醒就这么不可爱!”温卿墨将对面一双筷子仔细摆好,直起身来,转身看着她笑。 他的身上,莫名多了一种东西,王者之气! 依然黑袍,却比从前更奢华,依然是简单的玉冠,却用了稀罕的夜光玉。 “你肚子该是饿了,之前喝了那么多酒,对胃不好,过来吃点东西。” “呵呵,忘了恭喜你了,东郎王!”凤乘鸾戒备地看着他那一桌酒菜,“人肉做的?” 这个人应该已经被阮君庭调去西荒了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百城? “呵呵呵!死人虽然好玩,但是却不好吃。”温卿墨笑得妖艳,招呼她坐下,“我亲手做的,给个面子。” “不吃。我该走了。” 可人走了一步,那肚子就咕噜噜…… 凤乘鸾痛苦闭眼,不争气! “你睡了一天一夜了,不饿才怪,过来,吃东西先。” “一天一夜?我怎么了?”凤乘鸾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哪里不对,可除了肚子好饿,却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。 “你受了伤,又被九御的魔化武士追杀,恰好我及时赶到而已,救了你。”温卿墨轻描淡写一带而过,一双幽深的眼睛,望着她,就像孩子看着心爱的玩偶。 “魔化武士是什么东西?”凤乘鸾好饿,大口大口地吃,只想吃完快点离开这里。 “就是……,类似于太庸山那些野人。只不过,那些野人源自猿猴,而魔化武士,本就是九御蝶宫中驯养的高手。” “……,你倒是知道的不少。”凤乘鸾的筷子停住了。 “承蒙厚爱,跑了一趟西荒,没找到母妃,却见到了更有趣的人。” 温卿墨一笑,替她夹菜,微笑看着她狼吞虎咽,“我们上次离开天火遗骸之后,有九御的人前去,盗走了楚盛莲的尸体,而且顺带着,他们也发现了天火遗骸可以令活物魔化的秘密。当时,有一部分人被留在山中,接受天火遗骸的淬炼,那四个武士就在其中。” “这么大的事,你会好心告诉我?”凤乘鸾将信将疑,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,听听就算了。 温卿墨却不回答她,反而道:“对了,你的新衣服,喜欢吗?原来的那身脏了,我帮你换的。” “你换的?”凤乘鸾眼睛一厉,手中刚起来的筷子,啪地往桌子一拍。 “紧张什么,又不是没见过。”温卿墨自顾自给她夹菜,“你三个月不洗澡,我见过,你洗澡,我也见过,你生孩子,我依然在场,你最不堪的时候,我都在,我……” 他说到一半,顿了顿,“呵呵,我最不堪的样子,你也见过……” 提到无间极乐的那段日子,凤乘鸾睫毛垂了垂,“你应该继续去西荒找夜云涯。” “呵,夜云涯是谁,我早就忘了。”他望着她,温情脉脉,一如他的名字,“不过你的相思忘,快吃完了,我若是不来,你怎么办?” 可很快,那蓝色眼睛中的柔光渐渐黯淡了下去,声音也沉了下去,方才重逢的喜悦一扫而空,“凤三,你没有按时吃药,你想要摆脱我了?连销金窝的老底都给抄了,我若是再不回来,这百城中,谁还认得我这极乐尊主?” 凤乘鸾坐直身子,望着他,“既然话说开了,我也不妨直言,在无间极乐时,你帮我复仇,我帮你重获自由,我们之间也算合作愉快。但是现在,交易已经完成了,剩下的,我与你,还有许多账要算,但是,从来没有什么情分可谈。” 温卿墨就连方才还凝固在脸上的腻歪的笑容,也霎时间冷了下来,“好啊,说说看,你与我之间,要算些什么账?” “你很清楚,南渊大疫,无忧岛算是一笔,景元熙上位,毁我凤家毁我二哥,同是一笔,至于静初……,你明知她对你的心意,却给她指了一条好路!温卿墨,我凤家到今时今日,家破人亡,南渊百姓生时饱受乱世,死后亦不得安息,这一切,都是你在幕后,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般摆布,屠戮生灵,视人命如草芥……” “够了!” 他打断她! “好一个慷慨陈词!可那都是别人的事!与你我何干!”他骤然站起,一手撑在小桌上,一只手直掐了她的下颌,“你只说,我对你好不好?你要什么,就给你什么!就连暗城的尊主,我都可以分一半给你做!可你是怎么对我的?阮君庭死了,你为了给他复仇,可以出卖一切,现在大仇已报,你就要将我们之间的一切一笔勾销?你与那些薄情寡义,贪慕权势的女人有何不同?” 凤乘鸾就那么给他掐着,纹丝不动,“那不是别人的事,那是我的血亲,我的家国!被你弄死的那些,是活生生的人!你喜欢玩弄人命,玩弄人心,玩弄天下,你看看现在的自己,与沈霜白有什么不同?” 温卿墨的瞳孔骤然一缩,“我当然与他不同!我对你的好,是真心的……” 凤乘鸾的手掌,暗暗在袖中攥了攥。 若是没有这个人,她的确熬不过那段日子,更不要提复活阮君庭,杀了司马琼楼和沈星子。 若是没有他,她到底是每日望着阮君庭的尸体心碎而死,是诞下那个苦命的孩子时难产而死,还是最后被沈星子蹂躏而死,都不得而知。 他虽然一直将她当成试药的工具,当成杀人的一把刀。 可的确也是他,将如同死人一样的她,从泥泞中生生拉起来,然后拖着她,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,活到了今日。 她直视他的眼睛,黑发黑袍随着周身威压乍起,美虽美,却美得入了魔! 有些事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 她既救不了他,也改变不了他,再拖延下去,只会徒添不该有的纠缠。 “以后,没必要再将你那些好强加给我,我不会领情!你,我,道不同!” 凤乘鸾的声线,冷漠,没有一丝情绪。 说完,站起身,毫不犹豫,将身上沉重的大红喜服扯掉,只穿了淡红的中衣便要转身离开。 “小凤三!”身后的温卿墨,立时如惊慌失措的孩子般,撞翻小桌,一个踉跄将她从后面牢牢抱住。 他冰凉的脸庞埋进她头顶的发丝中,忽然间竟又像太庸山顶那样,软软地求她:“小凤三!你别走!你不要我了?对不起,我错了,我刚才只是不服气,我不该跟你动手的,你别走……你别走……你不要走……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