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一穿越就被努尔哈赤劝降-《重振皇明从天启开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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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努尔哈赤说罢,低下头去,又“喀嗒喀嗒”地开始拨弄起佛珠。

    范文程这下尴尬了,他本来是想借势替向来赏识他的皇太极说些好话的,没想到努尔哈赤压根就不接他的话茬。

    现下后金在辽东的统治实则并不稳固,究其原因,除了汉人对女真人的天然反感之外,终究还是努尔哈赤这几年屠戮太过。

    范文程是看在眼里,急在心头,他想他投奔后金,就是奔向功成名就去的,倘或努尔哈赤本身就不想功成名就,或者功成名就了也卯足了劲儿地不用汉人,那他范文程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?

    但怎么说也不可能不用汉人啊。

    范文程在心里琢磨,别说努尔哈赤这种本身就精通汉语汉俗的,就是成吉思汗那种一个汉字都不认识的,传到第二代,不照样得用汉人来当官吗?

    范文程想了想,又开口道,“大汗是在念经吗?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笑道,“不是,这黄教的经,都是专门由学经僧人来念的,朕念了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这下范文程是真接不上话了。

    倒是努尔哈赤主动向范文程解释道,“心诚则灵,只要朕心里相信,念不念经又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范文程张了张嘴,更加觉得后金最值得他效忠的只有皇太极一人。

    努尔哈赤道,“打仗还真是要讲点运道的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附和道,“那是,那是。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笑道,“宪斗啊,朕知道你不信这些怪力乱神,但是朕就是觉得朕的父亲……李成梁一直在长生天那里默默地保佑朕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熊廷弼一来辽东,就说李成梁罪可至死,如今他被传首九边,被他毕生所效忠的明廷论罪处斩,安知不是李成梁借朕之手在报复于他?”

    范文程只得道,“广宁之战,确实胜得过于轻松,只是今时不同往日,大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摩挲着佛珠道,“朕觉得李成梁……不,朕觉得父亲这一回还是会保护朕的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问道,“为何?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微微笑道,“他生前论功被神宗皇帝敕封为‘宁远伯’,如何会不愿意见朕取得宁远城?”

    范文程定睛看去,只见老汗王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种少年人才有的青春光彩。

    努尔哈赤笑了一笑,将手中的佛珠串搁在了范文程写好的劝降信旁,“你知道朕最后一次去北京朝贡是哪一年吗?”

    范文程道,“是万历三十九年。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摇了摇头,他脸上的神情露出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狡黠,好像他还是那个摇尾乞怜的小鞑子,“不,是万历四十三年,朕在赫图阿拉称汗的前一年,还用大明属臣的身份进京朝贡,你没想到罢?朕的父亲当时也没想到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捧场道,“大汗您可真是有勇有谋,非常人所能比。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笑道,“没办法呀,宪斗,朕的父亲在万历四十三年去世了,朕那一年要不去北京,就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他察觉得出,努尔哈赤的笑是很孤苦的。

    只是他想,难道起兵造反之人不应该都是自负独有一番雄才大略,想要开创不朽之盛世,创不世之伟业吗?

    怎么这老汗王絮絮叨叨的,话里话外,讲的都是李成梁的事?

    给李成梁当义子、对汉人极尽巴结奉承的经历,难道就这么值得自豪吗?

    这不符合历代起兵造反之人的性格规律啊。

    范文程思来想去,又试探道,“大汗若能攻入北京城,成为九五之尊,则李成梁身后之名,必得天下公允之论,而流芳百世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觉得,努尔哈赤对李成梁的态度虽然诡异,但是很能说明问题。

    如果努尔哈赤连李成梁都能原谅并在他身后给予高度评价,那对于其他汉人,肯定不会太过残忍的。

    范文程这样安慰自己,后金在辽东的所作所为,或许都是因为“战时状态”,历朝历代打仗,就没有不殃及无辜的。

    待到后面安稳一些了,那汉人的日子肯定也就跟着好过了。

    蒙元统治中原的那一百年,汉人不是照样做官的做官,唱曲的唱曲吗?

    努尔哈赤笑道,“你怎么知道朕惦念李成梁的身后之名?”

    范文程答道,“大汗于万历四十四年在赫图阿拉建国称汗,却一直等到万历四十六年,也就是我大金天命三年才告天誓师,颁布‘七大恨’檄文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愚见,大汗至李成梁死后三年方向明国问罪,其原因之一,就是《论语》中有‘三年无改于父之道’之说,所谓‘父在,观其志;父没,观其行’,大汗如此孝顺,自然惦念李成梁的身后之名。”

    “倘或李成梁一死,大汗便起兵反明,后世之人一定会说是李成梁养寇为患,不忠于明廷,大汗不愿意见李成梁身后受此污蔑,这才蛰伏隐忍,至万历四十六年方与明廷反目。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笑着夸道,“宪斗忠诚练达,深体朕意啊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跟着笑了两下,又继续试探道,“当然也有人会说是大汗您心思深沉,从您十五岁成为李成梁养子之后就恨极了李成梁,几十年来都蓄谋报仇雪恨,这两种说法,究竟哪一种是真,哪一种是假,奴才实在是……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道,“宪斗啊,你说你这么聪明一个人,还是名臣之后,怎么这么点事儿你都琢磨不明白呢?”

    范文程赶忙顺杆爬,“奴才愚昧。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,“朕对李成梁到底是什么心思,朕之前在‘七大恨’里,不都一五一十地全都写出来了吗?你怎么就读不懂呢?”

    范文程道,“没有您亲自指点,奴才怎么能读得懂呢?”

    努尔哈赤叹了口气,道,“这样罢,只要这次咱们能成功攻克宁远,朕回去就告诉你,这‘七大恨’究竟是何要义。”

    范文程出了营帐,将写好的劝降信递给了一个同他一样的降金汉人使者。

    使者接了信,裹上厚厚的斗篷,骑上快马,一路颠簸着向宁远城去了。

    “嘚嘚”的马蹄声在结了冰的积雪路上一路蜿蜒,与四面八方涌进宁远城的报信声交汇到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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