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我知道儒教会指责这一点,三纲五常、子曰诗云都会斥责这一点,但是我向来认为,衮衮诸公之所以痛恨我这样的普通百姓投奔金国,并非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爱明国。” “只是如果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去了金国,那衮衮诸公可以欺压的良民就变得越来越少,他们其实是害怕这一点,只是用爱明国这样的借口去掩盖了而已。” “袁臬台,你有勇有谋,何必为了一座爱明国的牌坊,去牺牲自己的大好前程呢?” 宁完我这番话,在明朝这个年代,可谓是大逆不道。 袁崇焕却没有立刻疾言厉色地怒斥宁完我汉奸卖国,他只是静静地朝宁完我笑笑,目光里是穿越了几百年的坚定与坦然,“多谢天命汗关心,我是中国人,在中国生活得很好、很幸福。” 宁完我隐约觉得袁崇焕口中的“中国”并非是指“大明”,但袁崇焕的表情太坦荡了,简直像是在讲“月球围着地球转,地球围着太阳转”那样理所当然,让宁完我找不出一丝突破口。 袁崇焕又道,“且奴酋自天启二年侵占广宁以来,因畏我明军声势,一直视辽西走廊为弃子,今日我军既已恢复宁锦防线,则义当死守,岂有投降之理?” “你说这努尔哈赤率兵二十万来袭,我看这是不实之词,奴酋大肆屠杀汉民,辽东生灵涂炭、民生凋敝,哪里能供养得起这样庞大的军队?” 宁完我道,“据我军哨探探知,宁远城守军至多不过两万,却不知袁臬台可有信心以少胜多?” 袁崇焕笑着反问道,“听说他努尔哈赤最初起兵之时,建州女真的总人口不过一万五千余人,我亦不知天命汗的信心从何而来,竟然妄图以少胜多,以为凭建州的一万五千人,就能战胜我中国的四万万人民?” 话说到此处,显然和谈或劝降的可能均已破裂。 宁完我露出了一个棋逢对手的笑容,“明国纵使有四万万人,绝大多数都是听之任之,不知国家、尊严为何物的奴仆虫豸,袁臬台寄希望于明国,往后可千万不要后悔。” 袁崇焕笑道,“我保卫的是中国,我怎么会后悔?” 宁完我心知袁崇焕已是劝无可劝,便就此拱手一礼,告辞回金营去了。 待徐敷奏与宁完我一走,满桂看着袁崇焕若有所思地道,“没想到袁臬台接见这奴酋使者时还能心平气和。” 袁崇焕道,“虽然我和他基本上是各说各话,但是外交要讲究你来我往嘛,要是咱们一边在面上一直放狠话,一边在战场上一直打败仗,那岂不是惹得他国耻笑?这大国风范,又不是体现在撒泼打滚、好勇斗狠上的。” 满桂看着他道,“我说的就是这个,你这就跟以前有点儿不大一样。” 袁崇焕道,“怎么不一样了?” 满桂不回答,只是笑道,“我可不敢说,你是我上级,我受你节制,你想处置谁、具体怎么处置,我都管不了你。” 满桂一提“处置”二字,袁崇焕立时被刺得一个激灵,“哦……你说的是天启二年孙督师刚到辽东的时候,阎鸣泰让我清查部队虚冒的事罢?” 满桂又笑,“这是你自己说的,我可没说啊。” 历史上的袁崇焕确实是一个当机立断,眼里揉不得一颗沙子的火爆脾性。 天启二年,阎鸣泰让袁崇焕清查部队虚冒,袁崇焕查得一名校官虚报宁远城墙登城马道兵额,吞没粮饷,立刻勃然大怒,当众处死了这名校官。 孙承宗得知之后,怒斥袁崇焕未经请示,擅自杀人,袁崇焕便跪在辕门前,向孙承宗一再叩首谢罪。 孙承宗自然是宽恕了他的爱徒,但是也就此埋下了袁崇焕在七年后不经崇祯皇帝批准,便擅杀大将毛文龙,以致被崇祯皇帝以“谋款斩帅”治罪而凌迟的祸根。 现代人袁崇焕当然知道这段有名的历史故事,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,他是现代人,无论怎么伪装,都缺少一种在兵荒马乱的环境里才能熏陶出来的“杀气”。 他太文明了,即使他套着一个古代历史人物的外壳,依然文明得都不像一个封建社会的官僚,这种文明的习气是很能引人注目的。 于是现代人袁崇焕就跟着笑,他想这文明有什么不好,他为什么要当袁崇焕,当袁崇焕多不痛快,他才不要当袁崇焕,“该杀的人就杀,该以礼相待之人就该以礼相待,两国交兵,不斩来使么,这宁完我就是去觐见陛下,陛下也不会杀他,这陛下都不会杀的人,我怎么敢越俎代庖的去杀呢?” “再者说,这击退了奴酋,斩获了金兵首级,可不比杀一百个来使强么?咱们还是仔细想想,怎么用这不到两万人的城中守军来打赢这场仗罢。” 袁崇焕的这句话其实是抛出了一个引子,大明和后金的生产力差距巨大,倘或能做到两汉时期的“一汉当五胡”,两万人完全可以斩获不少金兵。 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出城野战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