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-《玉阶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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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然是他!
李琰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僵直,咬牙控制住浑身的颤抖,缓缓转过头去。
那人戴一副暗金色鬼王面具,眼尾微微上挑,本该是多情的桃花眼,偏被一双寒潭般的眸子压得只剩疏离。他身形清瘦又高挺,着一袭玄色暗金常服,腰间玉带紧束,勒出劲窄线条。
突然的对视似乎让他有些愕然,他很有风度的先放手,缩回时露出手腕几道旧疤,更让李琰确定是他——
大周朝魏王,刘子昭!
李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,唯独心口那片在翻江倒海,她勉强保持住冷静,放下书卷走向了郑嘉月。
郑嘉月正在痛并快乐着挑挑拣拣,一转头看到李琰站在身旁,虽然面具遮着看不清脸色,但眼神却恍惚不定似乎受了什么刺激,顿时吓了一大跳,刚要发问却被李琰用眼神示意不要多说。
“嘉月姐,我有些头疼,可能是吹了风,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那我陪你一起。”郑嘉月干脆利落的收起自己心仪的卷轴,一股脑堆起来让侍从们捧着,“暂时就这些,明晚再来继续挑。”
李琰看了一眼,紧绷的情绪也略微缓解:幽灯集一共有五天,才第一晚郑嘉月就买了这么多,六哥和她两人的俸禄到底够不够啊?
郑嘉月身为皇子妃也是有品级俸禄的,但那点肯定不够。不过她家中是江南豪门,富比王侯,不仅陪嫁惊人,父母还每年送来金银无数,就怕李瑾这个读书人没钱亏待了宝贝女儿。
两人相携离去,在他们身后,玄衣男子又深深看了李琰的背影一眼。
是唐国的人吗?
他微微挑眉,总觉得方才那少女似乎有什么蹊跷,就这么急匆匆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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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瑾回来时已是巳时末,他脱下氅衣外袍换了便服,微微有些酒意。雪中孤鹤般的身形仍然直挺,眉宇间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。郑嘉月与他夫妻多年早有默契,低声问道:“会谈不顺利吗?”
李瑾摇了摇头,“伏莽潜虺之徒,不足与谋。”
这说的是危家。危家原先向唐国称臣纳贡,因为大周的开疆拓土就有了异样的心思,原本能做到的事现在也打起了小算盘,甚至看李瑾是名满天下的才子,就以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,竟然在条款细节里弄鬼。
李瑾只是淡泊名利并不是蠢,直接指出后拂袖而去,临走前也撂了句“勿谓言之不预”。
郑嘉月听夫君说他生平第一次威胁恐吓,笑得抬不起头来,“他们要是冥顽不灵,你准备怎么着?”
“佛陀有慈悲心肠,也有雷霆手段。”李瑾转了下手腕上的佛珠。不问世事的他,在长兄英年早逝以后,终究也要出面主持大局。“大哥不在了,魑魅魍魉都想来试试斤两,那我就满足他们。”
郑嘉月又好笑又有些心疼他,递了碗梨汤给他醒醒酒,想了想又把李琰的异状告诉了他,“刚才还好好的,突然就似中了邪一般,关在房里不言不语。”
李瑾皱眉欲言又止:李琰最近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愁在心头,几次想问却都按下了,只因他直觉李琰目前还不愿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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