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一章:融入-《独断江山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“是!”训练的时候,梁熄脸上不敢有一丝嬉笑之意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名传令兵从营中飞马奔了过来,下了马,单膝点地,右手平胸给秦禝行了个军礼:“秦校尉,叶将军传你去见他。”

    这一次从各处里调来的骑军,分作东西两营,各有五百人,都归这名叶将军校尉。他叫叶开润,

    叶开润人很平庸,最是胆小怕事,靠祖上军功的恩荫,才能做到五品的将军,平日里所奉的座右铭,也是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。秦禝银票开路,把他敷衍得还不错,但心里对他的评价,则是那句“你不讨厌,可是全无用处”。

    现在听他传自己,这倒是少有的事情。于是带了亲卫,打马来到东营骑军的驻地——叶开润的军帐,是与东营骑军设在一起,离秦禝的防区,相距五里。

    生得白白胖胖的叶开润,看上去实在不像个武官。他对秦禝很客气,见了面,不等秦禝行礼,便亲热地拉着他坐下,让左右看茶。在一旁陪着的,是东营骑军的林校尉。

    秦禝知道,这多少也是自己银票的功效,所以现在才有这样的待遇。

    “小稷哪,听说你最近练兵,搞得热火朝天,”叶开润喝着茶,开口了,“真是英雄出少年,其志可嘉,其志可嘉!”

    “谢谢大人夸奖。”秦禝恭恭敬敬地答了,心里却在暗笑:别看这个叶开润没什么学问,这句话倒是说得文绉绉的。

    “嗯嗯,也不是什么夸奖,你本来就当得起嘛。”叶开润笑眯眯的,又捧了秦禝一句,跟着便将话锋一转:“只是这时节,天寒地冻,咱们做官长的,也要多体恤兵士的难处,若是弄出什么大伤大病来,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秦禝有些困惑,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:“卑下鲁钝,还请将军明示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这些天里,西营光是坠马摔伤的,就有好几个,还有射箭扭脱了筋的,玩刀被砍伤的,加起来也有好几个。这些事,有没有呢?”

    有是有,可是这不正说明兵不练不成么?再说,伤情也没那么夸张。

    “回大人的话,坠马的有两个,伤都不重。拉弓时脱筋的,休息几天就好了。刀伤的那个,是练劈砍的时候,自己不小心划伤的,不碍事的。再说在边军的骑营里,大家伙都是这么练兵的!”

    “说是这么说,不过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。”叶开润很认真地说,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,“咱们是戍卫的军卒,司职戍卫行宫,这些野战的功夫,在这里用处也不大。再说了,行宫这么多兵,各家各营都安分守己的,只有你西骑营天天弄那么大的动静,这一比起来,让人家怎么办?”

    秦禝默然,再看看旁边的林校尉一脸假笑,不断点着头,便恍然大悟了:我说叶开润怎么能知道这许多,自然是林校尉打听来了,报给他的。

    “小稷,你看就连陛下最宠爱的禁军,不也没练么,咱们何必去拔这个尖儿?我看哪,咱们管好自己的防区就成,别的事,还是安静为主,安静为主。”

   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。禁军那是皇帝的亲军,就算想练,谁敢贸然的四处演练,除非是不要脑袋了。

    这番话说下来,让秦禝哭笑不得,再看叶开润那张胖脸,心中对他的观感,便与原来不大一样了。

    你还是毫无用处,可是变得有些讨厌了。

    秦禝回到营中,叫来了梁熄一起商量了半天,始终不得善策。梁熄便破口大骂,说林校尉告黑状,要带人去偷偷埋伏,抽冷子一箭射死了他。

    这当然是气话,秦禝也懒得说他,只是心想自己这练兵的大计,怕是要中途而废了。

    没有料到的是,两天后发生的一件事,不仅让他的计划没有中断,而且更可以大张旗鼓地进行下去。

    总领行宫事务,掌管行宫禁军的五皇子云霖,突发奇想,要到各营来看操了。

    在行宫中,朱磊事物,皆由,以五皇子云霖和八皇子云意为首。两人之中,皇帝最为喜爱五皇子云霖,故而才把掌管行宫禁军的职责交给五皇子云霖

    五皇子云霖身为皇帝的亲子,身份贵重,奉派了总管行宫防务的差事。等到过了年,热闹完了,心里忽然想起四叔叮嘱他的那句话来:“军队是要紧的地方,新进调来的这些兵,都不是京畿的兵,你要笼络好才是。”于是心血来潮,吩咐下去,要巡视新来的兵卒的营地,看他们的操演。

    令出如行,说去就去,行宫地方不大,也不必摆多大的排场。第二天,五皇子云霖便带了人,以护卫为先导,开始巡视,上午看了两营步军,结果却大失所望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,凡是上官有所巡视,必得提前旬月打好招呼,让带兵的将领营官,可以临急抱佛脚,大加操练。所谓“临阵磨枪,不快也光”,到了巡视那日,至少可以摆得出一个门面来,衣甲鲜明,队列整齐,也就算交得了差了。

    而他现在这样,头一天吩咐下去,第二天人就到了,让各营的校尉,情何以堪?于是操演之时各种出乖露丑,不在话下,五皇子云霖自己也是看得百无聊赖,然而毕竟是要“笼络”,还是懒洋洋地放了半赏,余下的步军的各营也不想看了。只有叶开润是他的亲戚,多少也算是个亲信,因此五皇子云霖决定只等下午看看新调来的骑军,就会去喝几杯热酒去。

    叶开润头一天得了这个消息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连连跌脚,在心中叹气:“唉,真是个糊涂皇子,哪有这样的规矩?”但这话是不敢说出口的,而且说亦无用,只得下令给林校尉和秦禝,务必连夜整顿各自营地的军容——说白了,就是大扫除,希望第二天五皇子云霖只是巡查军营,那就可以搪塞过去。

    谁知事与愿违,第二天晌午,便有两骑护卫驰来,说五皇子云霖下午来看过操演就走。叶开润的这一宝,押庄开闲,欲哭无泪之下,只得命令在行宫外西侧的一个小土丘上设置了一排座儿,在土丘下方的大片空地上远远地摆了箭墩,作为下午操演的场地。

    ========分割线=====

    到了下午,一波一波的禁军便次第到来,在土丘周围设了警戒。虽说不必摆排场,但五皇子云霖到达的时候,身边自然还带着一大群官员,都陪着他一起来了。出操的东营和西营骑军,也都早已在场地中分列东西,整整齐齐的排开。

    落了座儿,五皇子云霖先看军容。一眼望去,便觉得比上午所看的两营步军要强——骑军中的士兵,毕竟是精选而来,比之步军之中老弱都有,自然要强上一个档次。再细看东西两面,又觉得西营尤佳,队列齐整服色鲜明不说,单是骑在马上那些士兵的精气神,就明显比东营更饱满旺盛。

    “不错,不错,”跑了一天,此时五皇子云霖的脸上才露出笑容,“都不错,西面的更不错。”

    正在惶惑不安的叶开润,居然得了这么一句夸奖,连忙跪下:“谢殿下夸奖!”

    “嗯,让他们走起来吧!”

    走起来,就是让骑军以受巡阅的姿态,依次从土丘前行过。叶开润将手一挥,秦禝的西营先动,一排五骑,每队自成一个方队,军官则控马走在方队的左侧。两百多人一共八个方队,走得次序井然,连马蹄的步点也是纹丝不乱。这一下,不仅五皇子云霖,就连他随行的那些官员,也纷纷动容。

    当第一队走到土丘正前方时,队长握掌成拳,平肩一举,兵士们便同声暴喊出会操时军中例行的口号。

    所喊的自然不是现代阅兵喊的口号了,而是“披坚执锐,报效家国”

    看操的人,先是被忽如其来的号子吓了一跳,跟着便是欣喜。一连五队人马,都是如此,愈发觉得难能可贵。

    等到东营一动,立刻便显出差距来了,马匹的步点杂乱,队型参差,号子喊得虽然也响亮,但起止不统一,少了刚才那种“暴喝一声,银瓶乍破”的气势。五皇子云霖不免大皱其眉,心想这个叶开润,怎么弄得虎头蛇尾?

    虽说虎头蛇尾,到底还有个虎头,因此兴致不减,看过了操,就要考校弓箭。办法是东西两营各派一队人,由队长率领,首尾一线,在五十步的距离上,纵马横掠,驰过五个箭墩,每人准发三箭。由一名军卒报靶,看看各自所发的一百支箭,能够命中多少。

    这次轮到东营先上,一圈跑下来,却只命中了四十三箭。

    秦禝派的是梁熄所带的第一队,小声说道:“要是敢输了,别回来见我。”

    梁熄紧张得脸色铁青,把弓摘在手里,深吸了一口气,低喝一声:“上!”率先冲了出去,他的兵也是控弓纵马,一个接一个地飞驰而出。一轮射完,便驰回队伍,人人气喘吁吁,却都紧张地望着那名正在查看箭墩的卫士。

    “回禀殿下,一共是八十三箭!”

    刹那间,西营骑军欢声雷动,仿佛将这一场操演,变成了东西两营的比拼。这一下,人人都看出来了,叶开润统带的这五百骑军,固然可以笼统的说很出色,但出色的其实是西营那一半人,至于东营,只好说是平常。

    五皇子云霖兴致大发,转了转眼睛,叫过两名护卫,吩咐了一番,两名护卫便领命上马而去。人人都好奇他在弄什么玄虚,五皇子云霖却只把眼睛望着天上,不说话。

    他不说话,人人都不敢说话。就这么过了好一会,五皇子云霖才把仰着的头低下来,笑道:“开润!”

    “在!”叶开润躬下身子。

    “我派了卫士,在官道上十里的地方儿等着呢。你挑二十个人,”五皇子云霖用手指了指下面的东西两营,“每人都跑马去到护卫手里取一粒金瓜子,回来交账,看看谁快。”

    这个做法,迹近玩笑,然而他是皇子殿下,谁敢不听?说挑二十个人,自然是要东西两营各挑十人,这就又变成了一场比试。叶开润见东营的林校尉面色灰败,心想秦禝的兵天天骑在马上跑来跑去,这一场林校尉恐怕又是输定了。有心想回护于他,可众目睽睽之下,实在也是无法可想,只得硬着心下了命令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头十个跑回来的,竟然全是西营的骑兵!五皇子云霖身后的众人,便有不少在暗暗摇头:看来西营的出色,与叶开润之间,怕是没有多大的关系。

    “叶开润,兵带的还是不赖嘛!”五皇子云霖自然也看出来了,但是还要顾着叶开润的面子,“给你记上一功!”

    “谢殿下!”叶开润真有喜从天降之感。

    “放赏!”五皇子云霖说完,身后的随从便拿出银票,交给叶开润,算是对整个骑军的赏赐。

    五皇子云霖再向下面一指:“那个西营的营校尉,叫他上来。”

    人人都知道,“那个校尉”指的是秦禝,而不是林校尉。秦禝上了土丘,依规矩磕了头,报了官阶姓名,才站起来等五皇子云霖发话。

      


    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