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八十三章 欺骗-《弥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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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“我”是谁?

    只要有着同样的脸,同样的姓名,相似的记忆,甚至连身边的随从都一样,“我”,不就是宋川白么?

    就算我杀了这样一个人,我看着他那张脸把他埋入地下,仿佛埋葬自己,但“我”,不就是阳和侯么?

    甚至在第二日阳光将整个侯府上下照耀得透亮时,都未曾有一个人发现,原来这个侯府的主人已经被掉了包。

    他试图去模仿那个被埋葬的宋川白,一直到进京见到应当是最了解宋川白的周莞昭,他都惊喜地察觉到,没有人发觉不对,没有人认出他来。

    他甚至在朝堂上与重臣针锋相对,一双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看过来,他们眼中都明明白白地写着阳和侯,没有一个看出这是一个假的,不属于这里的人。

    与丞相看似水火不容,实际他照本宣科,按部就班地议论完冯曦文,他又被召去见周莞昭,周莞昭已经见过了陈桐生,与他讲起来,眼中都是不动声色的算计,于是他说:“陈桐生,武功卓绝,比肩其师方鹤鸣。”

    周莞昭意外于他的不放手,便给自己找了台阶下,说,那么在之后接待东胡国来使的宴会上,叫她来与东胡人对一场。

    陈桐生命运的转折点,就发生在这里。

    他看过陈桐生的命运,在不同的时空中,因为碰见了不同的人,她的命运最后也总是不同。

    陈桐生要么输掉比赛,之后被周莞昭安排去暗杀的人做掉。要么她赢下比赛,被周莞昭收做义女儿。要么,在一开始,宋川白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,将陈桐生交了出去。

    无论哪一种,陈桐生都很难过活得下去。

    但他有办法。

    他与那个躲在周莞昭背后的姜利言一样,都是亡者见不得光的影子,他们必须小心行事,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做事,即便有了预知预言般的能力,却不能够被发觉,否则便会被排斥出去。

    这就是为什么,姜利言就连进宫这样的事情,都要做的如此曲折,要接着沈平的死进入皇宫。

    姜利言不能,不敢惊动於菟。

    于是他找到了姜利言,以此威胁他去见陈桐生------假若陈桐生没活下去,那姜利言也活不到第二天。

    他有的是办法让姜利言暴露,姜利言苦心隐藏,让自己以一个合理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,而他则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姜利言的谎言暴露。

    姜利言于是不得不去见了陈桐生,告诉她赢得东胡人,告诉她要获得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那是对她很好的东西,能够治愈她的结巴。

    而他自己,却又要对陈桐生说:“只准赢。”

    陈桐生不会听他的,他知道。陈桐生还晕头转向,只凭自己本能做事,他看着陈桐生不断向自己靠近,先是试图显露出自己的本事,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展露自己华美的尾羽,又不断地来质问他。

    他便要刻意制造两人之间的矛盾,推远她,又不放心地拉近她。

    他怕陈桐生太过靠近自己会使自己暴露,却又怕陈桐生离了自己视线,她会出事。

    陈桐生最终没有出事,她似乎被伤了心,但又似乎有了更大的注意,这个刚被治愈了结巴的姑娘,坚定的决心要离开京都,离开他去寻找秘密了。

    她都不知道秘密就在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陈桐生就像是行走在一个圆球上,朝着反方向走去,她越走越远,可是到达了最远之后,她又再度向自己逼近。

    五年过去,他想,人总该有点变化了,于是他去见陈桐生,他没有再刻意地去模仿宋川白,即便他们本来就是不同时空中的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他说话的时候,想听见陈桐生疑惑地问他,你为什么与以前不一样,但又怕听见。

    这样的疑问始终也没有听到,因为陈桐生对他一丁点儿的疑惑也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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