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四十八章 扶摇十一人-《出鞘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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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然不能。

    虽然炼气士与炼气士之间,天赋的差距,是体现在破境的关键节点上。

    然而炼气士与炼气士之间,努力的差距,却是体现在修行路上,每一个点,无论是否抵达一境巅峰,无论当时是怎样的心境,怎样的处境。

    好比那双剑少年丁昱,每日比同门师兄弟早起一个时辰,多练剑这一个时辰,三百六十五天以后,就拉出一小截差距。

    那么三千六百五十天以后呢?三万六千五百天之后呢?

    差距会越来越大,到最后以至于从领先同龄人一大截,变成了当年那些同龄人都死绝了。

    朋友,敌人,都早已化作历史中一抹尘埃,只存留于活下来那个孤独修仙者的记忆当中。

    若得道了,自然能想得明白。

    可对于修道之人,最大的悖论便是,究竟是想明白以后才能得道证道,还是得道证道之后,才能想得明白?

    若要知道,都需要先得道证道,那么去修道的这个过程,又为了什么?

    都已经想得明白了,还要得道做什么,只为了长生吗?

    长生是什么?

    是朋友敌人都死光,只留下我一人,静看王朝更替,斗转星移?

    是沧海变成桑田,桑田又变成沧海,我只独坐云端,挥手云聚云散,风起风平?

    是置身一条金光灿烂的光阴长河中,随意出入岁月的某一处节点,更改历史,游戏人生?

    长生这件事情本身,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。

    修道之人,想必追求长生,也许不是追求那个长生的结果,而是追求追求长生的那个过程。

    就好比,这世上,有男子喜欢女子,也有女子喜欢男子。

    但有的人,并非真心喜欢对方,他喜欢的,可能只是喜欢对方的这份心情。

    我喜欢喜欢你,亦或是,我喜欢你喜欢我,所以假装我也喜欢你,以此换来你继续喜欢我。

    这也是所谓月老红绳,牵错了对象的症结所在。

    红绳与红绳之间,也是有区别的。

    自然大小粗细不一,长短绳结不一,坚韧程度不一。

    一张红网,网尽天下人,而非只是天下有情人。

    有的人的喜欢,追求一个务必要与对方在一起的结果,在一起过还不够,得永远在一起才行,就好像修道之人务必求一个得道长生的结果。

    有的人的喜欢,只需要一个“曾在一起过”的过程,然后好聚好散,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更有甚者,甚至连“曾在一起过”这个简单的过程都不需要,就只需要一个“我喜欢过你”这份心情。

    换在修道之人身上,一样很好理解。

    前者,功利心过强,却未必就有错,或者说,未必全错。

    后者,简单纯粹,合也可,散也可,随心所欲,无所拘束,就一定对么?

    很难一概而论,可很难一概而论,难道就不论了么?

    正如修道一事,登天太难,长生更为不易,得道证道,古往今来,几人成?

    可修道难,得道难,就不去修了吗?

    自然也不是。

    回头再看,无论过了十年百年千年万年,修道者,长生者,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,只会觉得那条路说长也长,说短,其实也短。

    短到过往十年百年千年万年,仿佛只在一瞬间就过了。

    而过往的那些故人与故事,就好似只是记忆场合中的一圈涟漪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
    故人与故事,来去皆匆匆。

    李子衿闭着眼,缓缓吐纳,想着脑海中的无数问题,识海内的灵气,宛如一条长蛇,经过身体里的洞府窍穴,缓缓蜿蜒在筋脉与血液中。

    被那条“长蛇”攀爬过的地方,都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印记。

    灵气长蛇,温养洞府窍穴,洞府窍穴,又反哺灵气长蛇,以至于那条长蛇,愈加壮大,这才从最初的一条蚯蚓,成长到今日的长蛇,再到日后的大龙。

    忽然,夜幕中,有一道剑光飞速划过,砸向桃夭州不夜山方向。

    地动山摇,以至于还与不夜山相隔百里路途的这艘符舟,都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冲击。

    李子衿当机立断,“苏斛,调转方向,先去不夜山!”

    青衣女子点头,向符舟的船舵灌注灵气,转移方向,去往不夜山的位置。

    期间,云层中有数位剑仙,御剑驰骋,途径那艘符舟。

    一位中年男子御剑靠近众人的符舟,出声问道:“诸位道友,可是打算赶赴不夜山一探究竟?”

    苏斛轻轻点头,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那中年男子笑着转头,对身后几位同行剑仙说道:“帮他们一臂之力。”

    几人各自以掌抵住符舟船尾,齐齐发力。

    符舟在原本的疾驰速度上,更为迅速,如箭飞驰向不夜山。

    苏斛朝那几人遥遥抱拳,觉得这样的家伙就是比鸣鸾国渡口的那支军队看着顺眼多了。

    而那几人也各自抱拳,目送符舟远去。

    为首的中年男子遥遥朗声道:“道友保重,我们几位还要连夜赶赴仓庚州,有缘再见!”

    苏斛笑道:“一路平安。”

    李子衿走出符舟上的小木屋,站在栏杆处俯瞰,不夜山的轮廓,愈发清晰。

    锦衣剑客,看着那座鹧鸪峰上的藏书楼,仿佛已经可以看见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,吊儿郎当,手里拧着只酒葫芦,大口饮酒。

    人生何处不相逢,愿相逢处有春风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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